楊昭行跡匆匆,急著回去向父王稟報,和兄弟見了面后,便直接上船走了。楊昭不是回長安,而是去洛陽,父親晉王目前住在洛陽,很快也要跟隨皇祖父一起來江都,但父親要提前了解江都的情況,尤其是江都三弟的情況。柴紹要給妻子送菜,先走了一步。蕭夏坐上李敏的馬車前往齊云客棧?!袄畲蟾缦雽ξ艺f什么?”李敏笑了笑道:“你知道漢王楊諒現(xiàn)在在江都嗎?”蕭夏點點頭,“我之前見到他了,他居然一直沒走,為什么?”“他來江都是天子讓他來的,算是前哨吧!安排接駕事宜。”“看來他很得寵?。 崩蠲衾湫σ宦暤溃骸皢栴}就出在這里,他是小兒子嘛!被父母恩寵,他就開始有野心了,開始有非分之想,尤其連宇文述都開始燒他的香了,支持他繼承皇位,你可以想象他現(xiàn)在野心之膨脹,所以他總想做點業(yè)績?!笔捪南肓讼氲溃骸八胱龅臉I(yè)績和蕭家有關?還是和我有關?”李敏贊許地看他一眼,“你很聰明,漢王想做的業(yè)績和蕭家有關,也和你有關,他的目標依舊是你父親?!薄盀槭裁??我父親已經(jīng)被貶黜,漢王再盯他有什么意義?”李敏淡淡一笑,“這就和天子為什么來江都有關了,你父親曾坐鎮(zhèn)江都十年,做了大量的事情,緩和了南北關系,使隋朝真正統(tǒng)一了天下,你父親還建議繼續(xù)開鑿大運河,把南北用水路連接起來,這樣更能促進南北融合,天子也在三年前采納了你的父親的建議,下令開鑿山陽瀆。所以天子這次巡視江都,名義是了解南北融合情況,但實際上是為你父親正名,簡單說你父親要被重新恢復啟用了?!笔捪哪c頭,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?!八詽h王要找到我父親的把柄,阻止他被恢復!”李敏點點頭,“一點沒錯,他的目標應該是蕭琮,蕭琮是西梁末帝,如果你父親這幾年私下還和他有往來,這就是在勾結江南勢力,這個罪名就大了,你明白嗎?”“那我呢?我又能影響我父親什么?”李敏緩緩道:“當年貶黜你父親就有前提的,讓他去洛陽反省五年,到今年底為止,你祖母獨孤皇后是去年十月去世的,然后十二月時你祖父就決定明年底巡視江都,然后就發(fā)生了很多事情,包括你今年二月初被刺殺。”“為什么要殺我?”這是蕭夏一直想不通的事情?!熬褪且驗槟愕拇嬖冢慊首娓负突首婺庚堫佌鹋?,認為你父親一直在假裝正人君子,欺騙他們,你父親由此被貶黜。所以你父親剛被貶黜時曾經(jīng)一度恨你入骨,說過早該把你處死的氣話,結果被監(jiān)視人錄下報告了天子,天子便知道你父親有動機,一旦你今年忽然死了,那么所有的證據(jù)都會指向你父親,明白了嗎?”蕭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虎毒尚不食子,一旦楊廣背上殺子罪名,他真的就徹底完了。李敏嘆口氣道:“皇權斗爭非常殘酷,你父親也知道他們要殺你,所以就托我岳母,也是你姑母保護你,你第二次被刺后,你姑母直接去找天子告狀,天子警告幾個兒子,他們這才收斂了。”“但宇文述還是要刺殺我?”李敏冷笑一聲道:“這就是皇權斗爭,無不用其極,第一次在船上是太子想刺殺你,天子隱隱猜到了,所以漢王指使宇文述再對你下手,是打算栽贓給太子,你現(xiàn)在懂了吧?”蕭夏深深吸一口氣道:“宇文述同時也是為了報復太子殺馬遜?”李敏十分贊賞蕭夏的反應?!坝钗氖鐾犊繚h王讓太子十分惱火,太子殺馬遜確實是警告宇文述,但不光是為了警告,太子同時也想拿下江都縣尉,所以才有元師容上任江都縣尉,天子將至江都巡視,這個時候的江都縣尉比什么時候都重要?!被蕶喽窢幍臍埧岷驮幃愖屖捪囊魂囶^大,半晌,他嘆了口氣道:“我能做什么?”李敏注視著蕭夏道:“岳母派我來,就是為了阻止?jié)h王對你父親下黑手,你一定要幫我?!笔捪牡Φ溃骸暗倚珠L讓我深藏手腳,不準我參與任何事情,看來你們事先沒有溝通!”李敏微微笑道:“那是你父親的交代,不是你大哥的想法,你大哥為什么急著回去,一刻都不想呆,他就是不認同你父親的想法,但他又不敢違抗父令,所以傳達后就趕緊走人,你要做什么就和他沒關系了。”原來是這個緣故,難怪大哥心急火燎地要離開。蕭夏點點頭,利益攸關,自己怎么可能置之度外?他沉吟一下又問道:“除了漢王下黑手,還會有別人嗎?”“我不知道!但一定會有,你父親被重新啟用,對太子威脅最大,我相信他也一定不會甘心,我估計這次還是由魏厲虎出手?!贝淌犯畠?nèi),刺史魏厲虎擺弄著手中的玉珮,這就是天子給蕭夏的唯一信物,先落在漢王手中,現(xiàn)在又陰差陽錯落在自己手中。幕僚周鹿在一旁勸道:“使君,還是讓元師容去做吧!使君一直不給他機會,不光太子殿下不高興,也會讓元家不滿,再說元師容的目標是縣令,他威脅不了使君?!蔽簠柣⒗淅涞溃骸澳阍趺粗浪哪繕耸强h令而不是我,那家伙野心很大,升了縣令,下一步就想取代我,我能給他機會嗎?”“使君,至少表面上要做做樣子,給太子殿下一個交代,以免太子殿下認為使君無容人之量,反而會影響使君的前途。”魏厲虎沉思片刻道:“好吧!讓他去和蕭夏談,但玉珮不能交給他,必須由我的心腹拿著,他若拿到玉珮就會把我一腳踢開?!薄斑@樣也可以!”………蕭夏回到城南小屋,他習慣性從一個土罐下摸出了鑰匙,正要開門,卻愣住了,鑰匙和鎖都換了,換成了之前的鎖和鑰匙。蕭夏忽然有種不妙之感,連忙打開門進去。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凈凈,墻角的堆積的十幾個酒葫蘆不見了,馬桶也洗刷干凈放在門后?!皫煿?!師公!”蕭夏喊了兩聲。袁守誠喜歡把自己反鎖在屋內(nèi),但沒有任何回應,蕭夏忽然想到什么,連忙走到里屋向床榻下望去,一直都在丟在床榻下的招魂幡、拂塵和桃木劍都不見了蹤影。蕭夏慢慢站起身,袁師公居然走了,無聲無息,毫無征兆。蕭夏又看了一圈,所有袁守誠的痕跡都沒有了,就仿佛他從來沒有來過,也沒有給自己留只片語。蕭夏心中一陣失落,慢慢坐下,他為什么要走?難道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?不對!他還欠自己二十節(jié)課呢!他就這樣走了?蕭夏心中一陣苦笑,老道士還真是隨性自然,說走就走,不留一點牽掛,自己就辦不到?!卣\走了,蕭夏無精打采走回武士院,來到大門口,卻見大門處停著一輛馬車。馬車旁的一名小廝忽然看見蕭夏,連忙向他奔來,蕭夏停住了腳步。小廝上前行一禮,“我家主人請公子上車一敘!”“你家主人是誰?”“公子過去看看就知道了?!盻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