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勒姆走下看臺,踏上中央那巨大的、浸透黑血的石臺。
每一步落下,石臺都微微震動,留下一個清晰的、帶著熔巖般暗紅灼痕的腳印。
走到石臺中央,距離李辰安不足二十丈,如同移動的火山,散發(fā)著令人窒息的灼熱與狂暴氣息。
四只手臂緩緩抬起,暗紅的魔氣在粗壯的臂膀上纏繞、匯聚,甲殼縫隙間蒸騰起硫磺味的白氣。
“蟲子!巴勒姆要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捏碎!把你的靈魂抽出來,放在魔焰上炙烤一萬年!讓你那討厭的光,消亡熄滅,讓你在巴勒姆的胃里消融!”
巴勒姆的聲音如同滾雷,震得看臺嗡嗡作響,殘忍興奮。
它已經(jīng)很久沒遇到敢主動挑戰(zhàn)它的獵物了,這種碾碎強(qiáng)者的快感讓它每一個細(xì)胞都在興奮地咆哮!
李辰安已經(jīng)走到了石臺邊緣,一步踏上了那黑紅發(fā)亮的堅硬巖石。
圣燈清輝流淌,腳下粘膩的血污瞬間被凈化、蒸發(fā),留下一片潔凈的痕跡。
他停下腳步,微微抬頭,看著那如同小山般矗立的暗紅魔影,眼神依舊平靜無波。
“廢話太多。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李辰安動了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,沒有魔氣爆發(fā)的光芒。
他的身影只是極其突兀地消失在原地!
不是高速移動的殘影!是真正的消失!
下一剎那,他已出現(xiàn)在巴勒姆巨大的暗紅甲蟲頭顱正前方!不足三尺之距!如同瞬移!
快!超越了思維反應(yīng)的極限快!
巴勒姆巨大的復(fù)眼中,那渺小身影的倒影瞬間放大!
一股讓它靈魂都為之凍結(jié)的恐怖危機(jī)感驟然爆發(fā)!
它甚至來不及思考對方是如何突破空間出現(xiàn)在面前的,四只手臂上凝聚的狂暴魔氣本能地就要爆發(fā),形成毀滅性的沖擊!
但,太遲了。
李辰安只是極其隨意地,對著巴勒姆那巨大復(fù)眼之間的位置,伸出了右手食指。
指尖,一點灰白凝聚。
那不是光芒,那是絕對的“無”,是萬物歸寂的。
李辰安指尖輕輕點出。
無聲,無息。
時間,空間,似乎在這一指面前失去了意義。
巴勒姆全身覆蓋的、足以抵擋攻城巨弩攢射的厚重暗紅甲殼,在接觸到那灰白指尖的剎那,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,無聲無息地……消融!
沒有抵抗,沒有爆炸,那堅固無比的甲殼,連同其下虬結(jié)的肌肉、粗壯的骨骼、奔涌的魔氣……一切存在,都在那灰白指尖觸及的瞬間,走向了徹底的終結(jié)!
嗤……
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冷的牛油。
巴勒姆龐大如山的身軀猛地僵直!它那四只高高舉起、纏繞著狂暴魔氣的手臂凝固在空中。
它巨大的復(fù)眼中,殘忍的興奮瞬間被無邊的、無法理解的恐懼和死寂取代!它張開口,似乎想發(fā)出最后的咆哮,卻連一絲聲音都無法擠出。
灰白的色澤,以李辰安的指尖為中心,如同死亡的瘟疫,在巴勒姆龐大的身軀上無聲而迅速地蔓延開來!
頭顱、脖頸、軀干、四只手臂、粗壯的下肢……
所過之處,堅硬甲殼化為飛灰,強(qiáng)韌肌肉枯朽成塵,奔涌的魔氣湮滅成虛無!
整個過程寂靜得可怕。
僅僅一次呼吸的時間。
那曾經(jīng)屹立在骸骨角斗場之巔、讓無數(shù)魔物聞風(fēng)喪膽的“血屠”巴勒姆,那龐大的暗紅身軀,徹底消失不見。
原地只留下一片覆蓋了丈許方圓石臺的、細(xì)膩的暗紅色骨灰。王座上殘留的熔巖灼痕印記,成了它曾經(jīng)存在過的唯一證明。
一陣裹挾著血腥氣的陰風(fēng)吹過,暗紅骨灰打著旋兒飄散開來,融入角斗場永遠(yuǎn)散不去的污濁空氣之中。
李辰安緩緩收回手指,指尖縈繞的灰白氣息悄然散去。
他負(fù)手而立,圣燈清輝流轉(zhuǎn),纖塵不染。似乎剛才只是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。
整個骸骨角斗場,陷入了絕對的、令人靈魂凍結(jié)的死寂深淵。
血雨依舊滴落,發(fā)出單調(diào)的“啪嗒”聲。
看臺上,密密麻麻的魔物如同被石化。
所有猩紅、幽綠、慘白的眼珠,此刻都失去了焦距,只剩下凝固到極致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懼。
它們的大腦一片空白,無法理解眼前發(fā)生的一切。
巴勒姆大人……那個不可戰(zhàn)勝的“血屠”……沒了?
被那個散發(fā)著討厭清輝的存在……一指點成了灰?
站在巨魔尸體上的骨刃魔物卡扎克,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復(fù)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懼和茫然。
它剛才距離死亡只有咫尺之遙!
死寂持續(xù)了足足十息。
“吼——?。?!”
一聲滿是無盡驚怒和暴虐的咆哮,如同受傷兇獸的嘶嚎,猛地從角斗場最深處的陰影中炸響!